德化:一個把泥土變成黃金的地方 山旮旯里飛出了金鳳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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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陶陶
2019-06-18 泉州晚報156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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瓷都新貌(張志聰 攝)
有時候我會莫名其妙地問自己:方圓不過56平方公里的家鄉,何以名揚海內外?是神秘的大興堡還是眾多的古窯址,是藏在歲月里的水車坊,還是薪火依舊的月記窯……記得小時候,最常做的事便是提上籃子與小伙伴一起撿拾碎瓷片,也不用到多遠的地方,村前村后,處處可尋,然后抬到溪里淘洗干凈,賣給陶瓷加工站換些零用錢;也常屁顛屁顛地跟在父親的后面走在去南嶺窯的石板路上,阿爸給我講得最多的是窯坊公林炳和九天玄女娘娘引渠建碓、傍山筑窯的故事。說早在唐咸通五年(864年),鄰村有個叫顏化彩的先賢不但寫了一本叫《陶業法》的書,還繪制了一幅千古流芳的《梅嶺圖》。還說家鄉有個非常了不起的魔力——可以將泥土變成黃金!
可是,既然泥土可以變成黃金,為什么當年我家那么窮,我的家鄉還是窮鄉?記得小時候,母親做瓷活的那個廠是村里最大的一家陶瓷工廠,說是廠,可根本算不上廠,只是一個簡易搭成的“四腳棚”。母親窩在棚里,汗流浹背,滿手是泥,單調重復著一個名叫拉坯的動作……母親脾氣不好,常喝令我們,不準我們靠近,怕那還沒經過高溫煅燒的器皿給毀了。我心里有了氣,便詛咒那些還只具雛形的湯匙燒制不成。果不其然,母親做的湯匙經煅燒后,不僅色澤帶黃不白,表面還帶有微粒。那時的我,是不懂心疼母親的白費力,只會暗自慶幸咒語靈驗。長大后,方曉得不是咒語靈驗,只是當年的燒制技術還有待提高。
上了小學,鄰村,也就是我國史載最早的陶瓷專著——《陶業法》的作者顏化彩的家鄉,建起了一家真正稱得上瓷廠的“方格陶瓷廠”,母親成了那里的貼花工人。這個時候,瓷廠生產的依舊是碗、湯匙之類的日用瓷居多,但燒制出來的技術比起早些年有了很大的進步,色澤均勻,款式也多,還增加了貼花。貼花,也稱移花技術,即用特制的工業酒精將花紙上的彩色圖案移至陶瓷坯體或釉面上,增色美觀了許多。后來,瓷廠新增了捏花工藝,母親成了第一批捏花工人。捏花與貼花雖說只一字之差,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工種,確切說捏花高于貼花,是一門藝術。母親很用心地學,也勤快,可是我家依舊窮,我的家鄉還是窮鄉。我懊喪到了極點,心想即使把這些碗啊、湯匙做得再好再漂亮,真的如父親說的可以讓泥土變成黃金,可這也是小錢,勉強夠溫飽的小錢。山旮旯里是難飛出金鳳凰的!
可是,山旮旯里真的飛出了金鳳凰!
當雙腳剛步入由120多位當地企業家眾籌建設的陶瓷茶具市場,我的心不由為家鄉發出贊嘆。是的,這個生我養我的窮鄉僻壤已日漸成為一顆璀璨耀眼的星,正在為世人所接受,它不但填補了世界瓷都現代化專業陶瓷交易市場的空白,還成了全國最大的茶具產業集散高地與陶瓷文化、文創產業特色窗口……回頭看看,二十世紀90年代末,外地求學三年是我離陶瓷最遠的日子,卻是家鄉陶瓷發展的重要轉型期,不僅初步形成陶瓷產業集群,完成了以電代柴、代油的陶瓷燒制“能源革命”,還相繼開發出色釉瓷、結晶瓷、輕質瓷、骨質瓷、玉瓷、紅壤陶、低中高溫瓷等新種類,形成了傳統瓷雕、出口工藝瓷、日用瓷并駕齊驅的陶瓷生產格局。可是,那會兒的我對家鄉陶瓷的歷史、精髓和價值還是懵懵懂懂的。直到前幾年,我的家鄉,一個小小的山城獲稱“世界陶瓷之都”, 是全國最大的陶瓷電子商務產業基地,我才猛然醒悟家鄉已不是過去的家鄉,家鄉的陶瓷已不是過去的陶瓷。現在,不管是素凈淡雅的青花瓷、瑩潤如玉的白瓷,還是走紅海內外的紅壤陶、瓷塑藝術品都逐漸走向高端市場,其內在堅挺的價值和巨大的市場潛力也正被收藏愛好者發現,成為近些年來具有投資收藏價值的品種……是的,近些年來家鄉的陶瓷在拍賣會上頻頻傳來佳音,價位上百萬元的作品越來越多,其中一件何朝宗白釉達摩陶瓷立像更是以1139萬元落錘。而更為喜人的是,家鄉在注重陶瓷發展的同時不忘生態保護,百姓富了,環境美了。外縣的朋友來,每每都喜歡住上兩三天,他們開玩笑說,德化人過的日子就是神仙的日子——住的是青山綠水的仙居地,喝的是一級達標的純凈水,吃的是純天然綠色的有機食品,天天活在負氧離子中不說,還搓個泥條就可把錢賺。
我驕傲地笑了,為家鄉有把泥土變成黃金的魔力!
(作者:鄭那君 系福建戴云山國家級保護區管理局干部)
責任編輯:黃敬偉













